南京话究竟有多神奇乐活南京
昨天目睹了一场对话。真的是纯对话,至少一开始是。
是水平方保安与广场舞大妈的对话——
保安:你们不可以再在这里跳舞了。
大妈:那我们去哪里跳呢?
保安:你说什么啊,我没听清?
这段话看起来心平气和,仿佛俩人在炕上,握着保温杯裹着老棉袄在唠嗑。但现实是很残酷的,实际上他们对话用的是南京话,现场就变成了这样——
“你们嫑在这阔跳舞了阿行啊?”
“那我们没得地方跳,上你家跳啊?”
“你在讲什么屌东西啊!”
南京话狂飙,场面一度失控变成掐架现场。你想讲道理,用上南京话,就变得不讲理了。想找人吵架,就用南京话。
南京话,究竟是种怎样的神奇语言?
1
南京话,一种煽动性极强的语言。
你试试看把“是不是”“好不好”全部换成“阿是”“阿好”,语气就真的从[询问,给你选择]变成了[你赶紧给我说好]。
大妈大爷在应用南京话煽动性这一点上,个个都是传播学教授。凭借一口出神入化的南京话,横扫各大公园、棋牌室、菜场、超市……
若是南京的大爷大妈在你旁边挑菜,那你就得做好掏钱的准备了——
“小伙子他们家鱼蛮莱斯的哎”
“他们家菜都新鲜的一米”
“隔壁那家不行哎,一乌尽糟,就知道往菜高头zi水”
“今年便宜哎,你阿晓得啊?”
大力推销之姿态,仿佛是店家的托。
但这些语音上扬,抑扬顿挫的语句入了耳,往往受用。这种热情又市井的推销,显得真实又诚恳。所长每每听到老人家的南京话,就忍不住打开支付宝跟风买上一份儿。
2
南京话也许是最不适合谈恋爱的语言——
普通女孩撒娇:你怎么这么讨厌
南京女孩:你犯嫌的一米哎,死走赖!
普通女孩受到惊吓:哎呀,吓死我了
南京女孩:卧槽你喝我一跳,蛮kao通你的头!
普通女孩吃醋:你和我解释解释那女的是谁
南京女孩:霍屎尼玛你是不想活唠,那个小婊砸是哪个你讲!
不论说话的内容是啥,只要是纯正的南京话脱口而出,嗲气荡然无存,一股泼辣与尖利扑面而来,惹人连忙后退几步。
3
其实南京话不仅不合适谈恋爱,甚至连描述恋爱,都不行,绝对不行。所长记得多年前看《阿凡达》,俩父子坐我旁边,屏幕上两位主角正在做爱人做的事。这时父亲对儿子用南京话说:哦哦,你看你看,他们都亲起来唠,谈盆友赖~
这位老父亲的老城南口音,尾音拖得极长,扯得所长思绪飞舞。屏幕上的绚烂光彩,绝美爱情瞬间在这位老父亲的南京话下黯然失色。
4
南京话语速极快。
语速快也是有原因的,南京话平翘舌音有时不分,前后鼻音和鼻音边音绝对不分,讲话都是随嘴遢,“突突突”地就韶了一堆。在一级甲等普通话还在揣摩着刘奶奶喝牛奶的字音时,南京话已经凭借得天独厚的语音优势10秒读完。
南京话就像是一把小皮鞭,那语速就是小马驹。越说越快,越说越快。
本来不激动的情绪,说起南京话,就莫名激动了起来。南京话就是一种报菜名都能报得人群情激奋的语言,“活珠子旺鸡蛋烤鸭盐水鸭桂花鸭梅花糕菊花脑汤包煎饼锅贴……乖乖,好吃得依壁雕凿!”
5
南京的独特用语实在太多唠。
名词尤甚,簸箕叫[撮拨],扫帚叫[条走],蛤蟆叫[赖大鼓子],厕所叫[茅司],玉米叫[包卢],最广为人知的就是:美女叫[潘西],男孩叫[小杆子]。
如果你想和潘西谈恋爱,那就得胎气,得恩正,不要一天到晚莫里十孤,拾哒别人,阿晓得啊?
而南京的潘西,就像《推拿》中的梅婷,盘正条顺浅笑嫣然朱唇轻启:这个屌人简直烦死了!
语气助词是南京话的灵*。一旦在句末加个“赖”,你试试说“晓得赖……”,不耐烦油然而生,下一句就该接上“你死走赖!”但若是在讨价讨价的时候加个[赖],“阿姨,你卖便宜der赖~”请求撒娇的语气,这就是南京话最软的时刻了。
6
南京话听起来的确像骂人。
从幼童时期,被母亲一句“嘴里头不要裹饭,阿噫怪啊?”呛到痛哭;
到学生时代,校园霸王一句“放学表走,里给我等到!”激起古惑仔情结;
到踏入社会,同事一句“你看那个D人,做逼到怪的”引起共鸣……
南京话以其独特的火气和冲劲,震慑南京全年龄段的人。
如果是刚刚来南京的外地人,基本是会被南京话吓一跳的,音调拔尖儿,语速飞快,还有各种需和谐词汇,井喷而出。
路上随便听到的一句问候,都像是个炸药包——一句平平无奇的“你最近怎么样”,说成南京话就变成“小呆逼最近干么四啊?”,不明所以的人肯定觉得这两个人要当街斗殴。
南京大妈则是南京话夹生buff的集大成者。听过南京大妈追赶公交车啵?“si傅等刻儿!si傅开门哎!D人干么四不停啊?阿是眼睛瞎啊?我从街对过一路跑过来噢!D人是犯嫌!”年过半百但边跑边骂都不带喘的。
学习南京话小tip:
在公交站台旁边蹲两天,你就能学会如何讲南京话了。
7
南京话是好友认证的通行证,是朋友之间的催化剂。
不要指望人人都会和你讲南京话,南京话是种限定版语言。
只有状态到了,或者关系好,才能讲。关系不到位,你是听不到南京人说脏字的。
试想一下,一个仅是点头之交的朋友问你“小呆逼你在干么四啊?”你可能只想送他一串南京经典辱骂句式,然后拉黑他。
所长曾与另一位南京著名编辑面基,两个南京本地人相约楼梯间,不约而同说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,客客气气的。于是我大胆提出质疑:为什么我们不说南京话?
此话一出,那位端庄男士猛拍大腿:“豁使滴,憋死我了。”狭窄的楼梯间瞬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语言总是能激起一个人最原始的身份认同感,不管在哪里,听到一个人说着南京话,你会自然地联想到:哦!他是南京人,他和我在同一个城市生活过,说不定走过一样的路,吃过一样的店,都听过新街口站的“奶奶奶奶奶”,都透着玄武湖看过紫峰大厦,都爱在皮肚面里加辣油。
若是在南京说南京话,朋友之间的距离更近了,互相称呼一句“小呆B,是南京人最后的温柔。
若是在他乡街头突然听到一句“依壁雕凿”,也许对方真的是想骂你,但都能琢磨出他乡遇故知的滋味,热泪盈眶。
其实这就是城市归属感,这种归属感也就是对南京城的爱。但南京大萝卜听我这话肯定会挥挥手,嘴硬地来一句:
噫怪死唠,不存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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