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墙拐角,便是老菜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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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自从开始学做饭后，我最喜欢的地方便是菜市场。毫不夸张地说，我几乎每天都会路过菜市场，隔天就会进去逛一逛。以前我不喜欢人山人海，后来发现其实很多事情都是随心而定的，你喜欢它，一切都美好，你心生反感时，心里便万分烦躁。没想到，菜市场的嘈杂声，如今最使我放松。这些天，我每天都会早起散步，换个说法，坦白来讲，我是为了减肥。春节到现在，一直窝在家里没怎么动，我再上秤时发现胖了七八斤，羞愧万分，所以起早出门。我们住的小区附近，挨着古城墙，城墙拐角，便是老菜场。转角，遇到生活。以前我也只是在电视上见过城墙，真正住在城墙边上时，有时候会有一种仿佛自己是古人的错觉。走在城墙下，可以感受到一种踏实而厚重的气息，望一眼城墙，仿佛在和长辈同行。可能成熟也是由年龄堆出来的，少年郎青春飞扬，中年人气度沉稳，所以我现在每天都要去城墙边溜一圈，沐浴阳光，心安神定。绕着环城公园走到拐角，便能看到几个专属广告牌，几句标语我都很喜欢，当然最爱的还是——市井生活，西安味道。一股生活气息扑面而来，原来真正的生活，就是在人声嘈杂之中。02每天早上，环城公园里锻炼的人很多，那个穿着半袖，手拿跳绳，戴着耳机的人就是我。一般情况下，我会绕着公园走三四圈，大概一万步，当走到最后一圈时，进菜市场，选两三样菜，然后直接带回家。我喜欢吃花甲，海鲜市场中每天都有新鲜的无沙花甲，六块钱一斤，便宜又好吃。说起这个，我真的太爱这个菜市场了，它由三部分构成，左边是一个非常大的菜市场，右边是水果市场，前面是海鲜市场，三个市场呈品字形，货品齐全，想买的东西，应有尽有。如果想象力再丰富一些，我会想起三国争霸的场面，如果把三个市场比成三国，它们各自的喧闹声，也许就是喊杀阵阵。置身其中，我突然有了一种亲历大场面的感觉。我在见证历史深处的市井小生活，于西安的一个菜市场当中。现在我越来越喜欢和人聊天了，所以我买东西时，有意无意就想和别人说几句。比如刚买鱼虾时，我化身十万个为什么：大姐，这个虾怎么做，我买的话你可以帮我去虾线吗？这个鱼怎么做比较好吃，你说这个花甲是无沙的，它里面应该还有沙子吧……前天逛街时，媳妇说要给我买双鞋子，我挑了一双运动鞋，然后问导购：“这双鞋子你确定是跑鞋吗？你是怎么确定的？我可以穿着出去跑几圈吗……”不知道我哪来的那么多废话，根本停不下来。无限贴近生活，才会收获最深刻的感触，因为风尘之中，多是性情中人。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，带着烟火气。03以前我在济南读大学时，我们学校门口有一个夜市，虽不是菜市场，但是晚上的热闹程度，绝不比菜市场差。夜市有些像《功夫》里面的猪笼城寨，虽然外型破烂不堪，一个个商贩外表毫不起眼，但其中却有一种隐隐不可测的威严。卧虎藏龙之地，想来总是如此。那时我喜欢去夜市买肉夹馍、牛肉板面、烤面筋、烤鱿鱼……一切好吃的，我都爱买。夜市的顾客主要是学生，灯火辉煌处，青春时尚的靓丽男女来来往往。走在其中，人挤人，背靠背，总有一种吃鲶鱼的感觉，间隙中还飘荡着各种让人不知所措的气味：羊肉串、肉夹馍、烤面筋、鱿鱼丝……半条街走过，仿佛置身仙境，感觉什么都见了，又好像什么也没见。眼前大路朝天，身后灯火阑珊，两眼发直，恍若梦中，不能自己。现在想来，原来夜市也是极好的，带一只笔进去，可以来一次人物速写。卖汉堡的大叔脸色蜡*，嘴角微微上扬，沾满油腻的双手，翻腾处，一个个汉堡正到火候：同学，四块钱，给你多加点肉好不好？卖西瓜的胖妞永远攥着一把锋利的西瓜刀，寒光闪过，身上的肉还在哆嗦。摊葱油饼的大妈棒槌般杵在栏杆边上，烤白吉馍的南方老板尽情吆喝在第一个红绿灯旁……再加上煮板面的，卖酸梅汤的，烤鱿鱼的，做烤肉的，以及五颜六色的衬衣短裙，形色各异的电子产品，望一眼，你便有一种“侯门深似海”的感觉。走这条路，我总能想起小时候我们村里赶庙会的场景，台上有人唱戏，台下人声鼎沸，各种商贩叫卖不止，村里老少喜笑颜开。那种开心，可能也是因为热闹的环境吧。还是要有点热闹的，那才叫生活。04我小时候也卖过菜，那时候我家的小卖部还在，夏天我父母午休时，他们会安排我坐门口看店。其实我也困，有时候昏昏欲睡，然后就靠门梁上眯一会眼。太困时，我会给自己找点乐子，拿几张梁山好汉的卡片，放一边，左手捏一张，右手举一个，想象中他们要打架，然后噼里啪啦较量一番。所有的比试全发生在我的想象中，就和张艺谋《英雄》里的几个武打片段一样，长枪短棍、骑马布阵，反正只要我敢想，什么样的大场面都有可能发生。混江龙李俊遇到了花和尚鲁智深，我一看，这没法打，一个陆战一个水战，然后再给他们各自换个对手，继续激战。打累了，我会让他们休息休息。其实主要是我休息，我把卡片放一边，然后自己去洗个桃子，或者洗点葡萄，补充能量，然后继续想象。我的童年，伴随着各种想象。要说经营店铺，我什么也没学到。有时候我妈会担心，她怕菜卖不出去，怕水果坏掉，太担心时还会睡不好觉。说实话我根本不担心，为了帮我妈分担烦恼，只要我在家时，我会拼命地吃水果吃雪糕，喝娃哈哈喝饮料。本以为我是个孝子，但我妈总说我是败家玩意。其实我都是为她好，希望多年以后的现在，她可以明白我的一篇苦心。前些天我媳妇还说：夏天到了，你要快点减肥，不然好看的衣服都没法穿。我很想说：我的这身肉，这二十多年，少说也投资了十几万了，岂能说丢就丢？换个视角，我发现了新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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